比利的故事

我想分享一個來自於《與神談生死》這本書裡的真實故事，在我對親人的死亡感到混亂和悲傷的時候，這個故事為我帶來很大的安慰，讓我的心不再感覺那麼沉重，同時，它也給了我一個很重要的啟示：「在每個人和每件事物中看見神，並且看到每一事件的完美。」


〈沒有唯一的真理這回事〉，《與神談生死》：

「海倫」是我舉辦的「再創造」靜修營九十七個學員中的一個。在過去的十年裡，靜修營都在每年耶誕節和新年之間的那個星期舉辦。靜修營的最後一個晚上，就在我們的除夕閉幕儀式之前，海倫舉手，並示意要麥克風。

「在這個星期中，我聽到很多有關神是我們最好的朋友、神是多麼神奇又充滿了愛，以及我們每天都在與神對話之類的事。」她開口道，「那麼，如果我能與神對話，我要告訴他，我對他非常生氣。」

「沒關係，」我說道，「神不會介意。但妳沒事吧？」


「不。」她答道，聲音開始發抖。

「那麼，究竟是什麼事令妳對神生這麼大的氣呢？」

海倫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大約二十一年前，我們領養了一個男嬰。在那之前的五年，我們一直試圖懷孕，但都沒有成功。看樣子我們永遠無法為人父母了，我的生育年齡就要過了，因此我們領養了比利。

「然後三個星期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生下一個男孩。我把他們倆都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撫養，但當我們的大兒子稍稍長大之後，我們如實告訴他，他是領養來的。我們希望讓他知道真相，也告訴他，我們像愛他的弟弟一樣愛他——我們知道自己的言行向他表明了這一點。

「比利八歲那年一定是出於天真，把自己被領養的事告訴了學校裡的一些孩子。有一天他放學回家，顯得非常生氣，因為同學們為了他沒有自己的親生媽媽而嘲笑他。你知道小孩子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他們有時非常殘忍。那些孩子說了：『比利長得太醜了，連他媽媽都不要他了』之類的話，總之，他內心受到了傷害，懷著一肚子怒氣回到家裡，想要知道他的親生母親為什麼把他送走——他想知道他的媽媽是誰，並且要馬上見到她。

「當然，我感覺糟透了。首先，我能明白比利遭受的痛苦和傷害；其次，我自己也很傷心，因為，我覺得自己就是比利的媽媽。我回想起夜裡起來給比利換尿布、在他生病時照顧他，以及媽媽為孩子所做的一切，我的心也碎了，因為比利不再把我當作『媽媽』，他不再那樣看我了。

「但我可以理解比利的心情——我必須理解——而且我答應他，等他再長大一些，就可以去見他的媽媽——如果他仍然想要的話。我會盡我所能找到她，並加以安排。

「比利似乎同意了，但他從來沒有真正克服自己的憤怒。在他之後剩餘的童年及青少年時期，他一直怒氣沖沖，對我們來說這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時間。我們都挺過來了，但對於家裡的每個人來說都不容易，當然我更是如此。

「當比利長大之後，我們再次談及見他母親的事，達成了協定：當他年滿十八歲時，如果他仍然想要，我答應一定會幫他尋找親生母親。在那之後的整個青少年期，他不斷提醒我這個諾言。

「最後，比利的十八歲生日到了。就在他生日那天，他死於一起摩托車事故。」

靜修營的學員們發出了一陣驚嘆聲。突然，海倫變得憤怒了。

「現在，我希望你告訴我，」她突然大聲說道，「正當比利要見到他的親生母親，正當他父親和我準備緩和這種因他渴望見到生母而帶來的緊張關係時，是什麼樣充滿愛的神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希望你告訴我，神為什麼要這麼做？」

整個房間突然跌入尷尬的沉默中，我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我盯著海倫看了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睛，專注於內心。我心想：「好吧，神，這下全靠你了，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說，你非幫我一把不可。」

突然間，我睜大眼睛，腦海裡洶湧澎湃。在我有機會判斷或改動腦海中的想法之前，我說出了腦子裡聽到的聲音：
「比利在那一天死去，是因為妳們答應過，他在那一天會見到自己的母親——他的確見到了。在那一天，他的母親已不在人世。」

房間裡再次充滿了驚嘆聲。有人輕聲說道：「原來如此。」還有人哭了出來。

我繼續說道：
「沒有意外這回事，也沒有什麼事是碰巧發生的。儘管妳不能懷孕，似乎也無法再生孩子，但妳還是生了一個兒子，因為存在著一個計畫——一個更大的計畫。由於妳願意領養比利，給他一個家、愛他，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和照顧他作為交換，妳才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樣一份特殊的禮物——直到比利準備見他的母親，而她也準備好要見他。

「比利死的那一天，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他永遠感激妳將他撫養成人。甚至在此刻，這種感激之情依然圍繞著妳，而且造就了妳和他之間永恆的連結。

「完美存在生命的設計之中，存在每一個人的境遇和經驗之中，存在於每個情況之中。我們的機會就在於注意到這一點。這也是我們的解脫、我們的救贖、我們的痛苦和苦難的終結。」

海倫的神情立刻變了。此前還是滿臉憤恨，現在變得滿臉通紅。她原本整個身體都繃直了，而現在，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似乎第一次放鬆了下來。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頰，但她的笑容照亮了整個房間。

我以前講過這個故事，因為我希望每一個人都明白海倫和那次靜修營所有學員如今都明白的事。上天給了我們一個「神奇公式」，這個神奇公式可以去除所有的悲哀、所有的憤怒、人類經驗中所有的負面性，讓我們重新創造自己。這是一個很容易記住的公式，可以用五個字來概括：「看見那完美。」

啊，但這會有用嗎？它真的有用嗎？

除夕那天，海倫遞給我一張她寫的便條，這是她前一天晚上在晴朗的夜空下散步之後，回到房間寫的。就像羅伯特．弗羅斯特和麗澤．穆勒一樣，她也借詩歌來訴說她領悟到的美。


我懷著一顆沉重的心來到這裡，
一顆害怕哭泣的心。
比利離去快三年了，
而我卻無法和他道別。
獨自站在他的墓前，
欲哭無淚。


我對他說，我們有個約定，
你卻離我而去，讓我無法履約。
比利離去快三年了，
上帝並沒有讓我適應和試圖
減輕這創痛，療癒這顆心，
讓我可以放聲痛哭。


後來，上帝說話了，他告訴我：
儘管他試過這麼做，
但我的心已關閉，無法聽到
他溫柔和永恆的嘆息。
而透過尼爾的聲音，
帶來了上天的訊息，
今夜，我的靈魂聽到了上帝的言語，
現在我的眼睛已可以流淚。


我漫步在這星光燦爛的夜晚。
終於，現在可以去嘗試
尋找喜悅，讓我的兒子自由。
現在可以說再見。
當我道別，一顆流星……
……舞過夜空。